别致的小院

□张 晓（江苏南京金陵中学高一）

爬山虎静谧地攀上来。那是个别致的小院。

小院很近亦很远。

小院是婆婆公公年轻时就筑起的，带着那个时代的灰土气味。它不大也不小，恰好圈住一家人的心。那时候工匠的手艺很好，灰青色的老砖安逸地码摞着。这灰青色的一片，圈起了一个温柔的平瓦房。我住在这低低的屋檐下，离这个小院很近。

午后，小院里会摆出一张张朽蚀的小板凳。我最喜欢这些凳脚长短不一的小家伙，喜欢驾着这些“木马”淘气地驰骋。可爷爷奶奶们坐在这些小凳上却那般安稳、温润。

村里的爷爷奶奶们，跟这个小院很亲近。歪头爷爷说：“这个小院蹲了我的多半生。”

我现在身在城市里，离小院很远。

小院很土也很雅。

这小院，实在土得很。当第一脚迈进这个别院，会有一种人畜粪的臭味。侧身看去，是一方规整的小菜地，黝黑的润土上有时是小葱的身影，有时是青菜的裙摆，偶尔也有西瓜的圆润。这里经常有一顶草帽和一个瘦削的影子。我记得自己踩着拖鞋叫婆婆吃饭的光景，也记得捏着鼻子连连叫臭的痛苦。

小院也有风雅之时。小院里有棵长了二十多年的腊梅。印象里，小时候的冬天比现在冷得多。小院里的一切都怯生生地睡去了。可是腊梅偏不歇息，幽幽地倾吐着一腔热息，它黄色的花朵儿在风大的夜里悠然飘落。这时候，有一个人是乐极的，她干瘪的脸上凝结了许多风霜，头上顶一个毛线织的褐红帽子，一声不响地走进院子，不跟我们讲话，径自闻一闻树上的梅花，挑一撮最香的梅花，连枝折下，插在耳边的帽檐上……她是那样爱美，虽然已年近八十。她和小院一样，雅得很。

小院很闹又很静。

深秋是我最欢喜的日子。小院也迎来了自己一年中的忙碌。拖拉机从不远处的稻田里驮来了一筐筐的稻谷。全家人穿着蓝布围裙，戴着护袖开始了忙碌的劳作，绞稻机轰隆隆地撕扯着，而我们这帮小孩子围着它跳闹着。此时的小院，喧闹不息。

而到了夜晚，拖拉机、绞稻机都已歇息，大人们也都沉睡了，一切沉静不语，但也许，还有几个小孩子躺在稻谷上嬉戏……

前不久终于回了一次农村，去看了久违的小院。我搬离小院已有五年。很多人随小院去了，菜地上的婆婆不见了，折梅花的奶奶消失了，高高低低的小凳也废弃了……

我们的小院成了别人的院落，而我成了院门外的别人。

（指导老师：邵 艳）

点评：《别致的小院》以平常景物作为言情的载体，富有韵味。文章细腻地描述了与“我”童年相伴的“带着那个时代的灰土气味”的小院，那里“很雅”、“很静”，那里有至亲的“婆婆公公”、“折梅花的奶奶”，娓娓叙述中渗透浓浓亲情。本文获第八届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