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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逸菲:乌苏日出(第八届二等奖)

2018-11-07来源:“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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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苏日出

□王逸菲(山东省实验中学高二)

我跟阿牧登上伊力噶山顶时,天色还很沉暗,漆黑如墨,东方天际渐渐镀出葡萄酒般的深红,由浓转淡,像是醉人的邀约。因为是趁着父亲还没醒偷偷溜出来的,做贼心虚的紧张感带给我莫名的兴奋,甚至感觉得到血管在皮肤下噗噗的跳动。我瞅了一眼阿牧,他弓着腰,双手撑在膝头上,气喘吁吁的,黑亮亮的小眼睛里却掩饰不住欢欣。他看见我看他,冲我吐了吐舌头。

“姐,幸亏没听你的,再晚些出来天都要大亮了。”他拍着上下起伏的胸口,模样神气得像个小山精。“都怪你慢吞吞的,爬个山累成这样。要是爹责问起来,我就说全是你出的鬼主意。”“切,你耍赖。”阿牧嘟着嘴,一屁股坐在地上,把两条腿盘了起来。

我没说话,也在他旁边盘腿坐下。这时的夜色已经像是掺了水似的,原本浓得化不开的墨色一点点褪去,色泽愈来愈绯红,隐隐逸出几丝温柔至极的光泽。山下的乌苏镇轮廓渐丰,如同婴孩一般安然酣睡;黑龙江和乌苏里江像两只环绕它的手臂,水波在破晓的微风里摇曳得像游鱼身上的鳞。

“姐,你说,爹干吗每年这时候都来乌苏?”阿牧突然转过身来,直勾勾地看着我。“这儿的鱼好,赚钱多呗。”“那赚钱干吗?”他把两只黑熠熠的眼睛瞪得圆溜溜的,瘪着嘴。“小白眼狼儿,”我冲他脑袋狠敲一下,“爹不挣钱你吃什么,谁供你上学?”“我可以不上学嘛!我也去捕鱼,跟爹一起。我是男子汉,我得赚钱养家!”他说着挺起了胸脯,黝黑瘦小的身子显得有些孱弱,乌黑的眸子里却闪着认真而倔强的光芒。“是男子汉就上学去,上学才能有出息。”我哭笑不得地拿出大姐姐的架势教育他,“你不用急着赚钱,爹这次挣的钱,足够养活咱了。”

阿牧回过头,安安静静地盯着微微泛白的天际,我知道他在想什么。这个世界上总有一些艰苦地生活着的人们,他们为了并不丰厚的利益起早贪黑地劳动着,为了一家人的生计不辞辛苦地工作着。就像这个小镇上所有的渔民一样,无论日子多么艰辛,只要认真而努力地生活,总会有希望的。

我们都没再说话,黎明越来越逼近,给人难以名状的紧张感。我兴奋得不敢眨眼睛,害怕在一闭眼的罅隙里就错过了日出那一刹那极其绚烂的景象。

天穹已经是湛蓝色了,远处黑色的山脊隔开了天空与江面,而在那说不清是群山之后还是江面之尽的地方霍然被拉开一道裂口,最初的几道光芒驱散寒冷的黑夜,仿佛世间所有的光明与温暖都要在这一秒汹涌而出。那深红色的火焰,白驹过隙间点燃了薄如轻绡的云和粼粼江水做成的引线,将天空与江面印染成透亮明澈的橙黄色的火的原野。靛蓝、橙黄、深红,仍然静默的黑色的远山,渡口停泊的镀上金色轮廓的渔船,沉浸在睡梦中的小小的乌苏镇。琉璃般瞬息万变的画卷。原来没有什么比光明本身更令人向往,没有什么能比温暖更让人坚定。阳光融入血液,缓慢而灼热地流进心房。

“好美……”阿牧在我耳边不由自主地赞叹,眉梢和唇角都浸润在温柔的晨光里,他咧嘴冲我一笑,“乌苏既然在中国的最东面,那咱岂不成了今天全中国最早看见日出的两个人?”“也许不是。”我说。阿牧愣了愣,接着又笑起来:“你说得对,咱该回家了。”

我们跑回乌苏镇时那轮红日已经有了满目的光芒,一方的异彩湮没了四周的星辰,揭去满天睡意,洋溢着新一天的曙光。阿牧扯了扯我的衣袖,轻轻说了声:“是爹。”

我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父亲高大却有些佝偻的身影静默地伫立在渔船上,向着日出的方向。

“这是最早看到日出的人呢。”我和阿牧相视一笑。

  (指导老师:史立新)

点评:常言说,“父母是人生的第一任老师”。在写父亲的参赛作品中,《乌苏日出》是颇具特色的一篇。文章似乎主要是写姐弟俩早起看日出的情景,实际上侧面描写“父亲”的勤劳,而篇末“这是最早看到日出的人呢”一语可谓画龙点睛之笔。本文获第八届二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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