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待

□崔靖雯（黑龙江鹤岗一中）

她在随笔中这样写道：“等待是一张回味无穷但早已发黄的信笺，是一个向着希望或失望的存在。是一头坚持的白发，是一年四季的花谢花开。”她一直被自己浪漫的笔触感动着，甚至轻狂地认为她道出了等待的真谛，直到一件事发生……

眼前的黑门终于被她吃力地推开了，已经两个月没有回来看看疼她的奶奶了。学习太忙，她替自己开脱，尽管从学校到奶奶家只有15分的车程。

“谁啊？”奶奶的声音带着些许的防备与期待。“是我啊，奶！”她答道。

“我今天早上起来就开始算计着，你该来了，还真灵，来，小孙女儿，过来让我瞧瞧。”她快步走上前，奶奶的眼神儿不好，所说的“瞧”不如说是“摸”，一双苍老的手抚摩过她的脸颊，微微颤抖着。“你好像瘦了，学习别太累了，可不能把身子学垮了。”奶奶略带着埋怨地叮嘱道。她觉得心一阵抽紧，奶奶浑浊的眼睛竟闪着温柔的光。她知道，也许奶奶每天都在“算计着”她要来了，这样一直“算计”了60多个日子啊！她轻声道：“知道了，奶，我会注意的。”

奶奶转过身去，摸索着走到床边，从箱子里拿出一个苹果递了过去，她知道，奶奶很穷，每次家人带来了水果，奶奶都会留几个给她，而眼前这个苹果早已缩水干皱得如同奶奶的双手一般了，她暗自骂自己是个“混蛋”。什么“忙”？“忙”只能敷衍一下眼前这位年过七旬的老人罢了，我怎么可能这么自私？

两个多小时静静地流淌过去，奶奶一下子说了好多话，从邻居家小猫生猫崽到哥哥领到第一份工资，奶奶几乎要把两个月的事情全说给她听，恐怕遗漏了什么。她真的不忍心打断奶奶。可是，离补课时间还有不到半小时了，不走，就来不及了。“奶，我得走了，补课不赶趟了。”她说道，声音小得自己都听不清。

可奶奶听清了：“噢，那快穿好衣服，外面冷，别冻着，走吧，我送送你。”“不用送了，天这么冷，你别感冒了。”她劝道。

“没事儿，那我在窗边看着你，你要是插不上门，再上来叫我，门有点坏了，不好开，也不好关。”奶奶叮嘱道。“好，我走了。”

“什么时候再来？”奶奶亲切地问道。“不知道，学校事儿太多，放假我一定来。”她不敢给太多的承诺，因为承诺就意味着等待——对于奶奶。

她慢慢走下楼，在楼梯的转弯处，她回头看了一眼，一个人影如雕像般守在窗边，转回头，她哭了，只有泪，没有声音。

奶奶没有一句想她等她的话，但她知道，奶奶有多想她的孙女儿，可奶奶没有说，因为她怕给孙女儿增加负担。尽管这只是一个15分钟就能满足的愿望，但在这个七旬老人跟里，竟成了奢侈，而她，连给一个承诺的勇气都没有，在寒冷的夜晚，阴暗的楼梯口处，她泪如雨下。

从此，她不再炫耀她对等待的理解，因为等待并不浪漫，尤其是无声无求的等待，那是岁月对生命的消损，对耐心的考验，是世界最无私的爱的沉淀，面对这伟大而无奈的形式，她无权发言，因为，她是一个被等待的人。

（指导老师：武 辉）

  点评：《等待》细腻地描述了“她”看望“奶奶”的过程，“奶奶”的疼爱有加、关怀备至，“她”的感动、愧疚、自责，都展现得真切感人。文章对于“等待”和“被等待”的议论发人深省。本文获第一届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