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冬（第一届一等奖）

□李 唏（浙江安吉高中）

当我们走向所有光亮的边缘并步入未知的黑暗，

我们得必须相信有两种可能：

或者将有坚实的土地供给我们站立，

或者我们将学会飞翔。

——法兰克·奥特罗

当小丹还在与她的后桌打那个窗外的银杏叶何时落完的赌时，远方寄来的那片香山红叶了然地告诉我，冬来了。

我依然每天穿简单的衣服，梳简单的头发，盛开最简单的笑容，只是在倏忽的时光中偶尔失神，开始感慨光阴不入眼的残忍。

不是么，高三了。三年了，甚至可以骄傲地说校园里的那些小树都在自己的注视下茁壮起来。看着高一面带孩子气地穿着新校服晃荡在校园里，看着高二全班出动在黑暗中为篮球队加油，心里便默默地复习那些温情而熟悉的片段，不觉也温暖起来。一次与Lynn在傍晚时分拉着手，向校园狂奔以免迟到的路中，Lynn在风中快乐地向我喊：“高三，真的很充实呢。”所以便有另一种风情的快乐，是吗？

历史教师的啤酒肚，班主任语速惊人的中式英语，偶尔放假的小道消息，都可以让我们笑得如此满足，境由心造，好与不好，存乎一心。

高二的一天，靠在教室外看高三拍毕业照，五百来号人整整齐齐地站在那儿，在阳光底下，安静得听不到一点声音。看不到他们的表情，心里却有一种很难受的味道。不知过了多久，闪光出现，时空定格。后来我在周记里写“我看到明年的我们”，并告诉自己“尽管有焦躁不安，有恐惧、迷茫，但更多的是张开翅膀，向它飞去”。

开学那天，久违的彼此，都笑得那样亲切，我们是同一条战壕里的战友了。校运会那天寒流来袭，我们一如高一高二的孩子那般新奇而雀跃，我拿着相机，抓拍每一组值得一辈子怀念的瞬间：犷哥在跨栏时的半空腾起；熊在掷铅球失败后仍然灿烂地足以埋葬阴霾的笑容；后勤组狂吃运动员专用食品时的张牙舞爪；以及那张据说很动感，实为模糊不清的我的英姿。全班聚在一起，指着这张说你好丑啊，点着那张说我好帅啊，七手八脚地剪底片，复制那份难得的快乐。于是，再回首看那些青黑色天空下，打着V形手势或冲刺或准备或庆贺的镜头时，心中便一次次地温润起来。

快乐需要记录，突如的快乐更显得弥足珍贵，当我和同学逃掉晚自习，跑到演唱会时，猛然发现自以为日渐成熟的生命中永远隐埋着一辈子拥有的童稚和疯狂。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会爬上椅子挥舞着荧光棒在震耳欲聋的摇滚声中声嘶力竭，而也从未意识到自己会不顾一切地冲过保安拼了命地跟蔡依林握手，事后我们在人山人海中对视而笑，笑得不可遏制便后悔没能看到阿杜。我们从不是追星的孩子，可原来热情是可以被传染的，在周围中年人善意而好笑的目光中，悄悄收起校徽继续疯狂。是的，今晚允许我们，在烟火的炫目和繁星的华丽下任性地放纵一次，于是，这样的快乐，便使劲地在青春艳丽之处打了个烙印，永不磨灭。转过身，依然在我身后笑：嗯，我今天真的很高兴呢。

抬头便是十二月，南方的十二月总是比北方的银装素裹少了几分大气与磅礴，但也在单薄的朝阳中，感受得到温暖的穿透力。毕淑敏在《豆角鼓》里写道：那些温情的记忆，穿过生命的困苦与岁月的明霾，把记忆烘烤得馨香而美丽。也许有一天，当我带着岁月的痕迹翻看那些青春的张扬时，会发现高三那一段，熠熠生辉，格光耀眼。

冬天是一个适合沉淀的季节，我们在这南方的暖冬里，踮起脚尖，满怀隐忍地感慨过去，微笑，并保持微笑地经历过最后的冬日，带着冬天珍贵的温暖迈入来年的未知。

（指导老师：叶伟强）

  点评：读《暖冬》会令人不禁想起王蒙的《青春万岁》，产生一点与之似曾相识的感觉。不尽相同的场景，都簇拥在青春的旗帜下舞动。叙事流畅，结构圆润，语言也别具一格。本文获第一届一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