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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洁:钥匙(第十九届叶圣陶杯决赛特等奖)

2022-08-25来源:“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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钥匙

£江洁(浙江省温岭中学高一)

 

清晨,窗外天空云霞蒸蔚,绚丽多彩,而我却像被锁在了铁盒中,被无尽的黑暗环绕。透过盒身的小孔,我看到那丝缕的阳光,真实却无法触碰。于是徘徊踱步,无所适从。

烦腻于条条框框的规章制度,失望于世俗间人与人的冷漠,痛苦于对自己的否定与贬低。我一遍遍地立下誓言,一次次地放纵疯狂,再一轮轮地自怨自艾。手中的笔拿了放,放了拿,空白的作业上却未多一丝痕迹。晨曦微光经玻璃的散射铺洒在了我的桌上,灰尘于温暖中兴奋地舞蹈,我却若带着镣铐,难以加入它们的狂欢。

浸没于小视频的快感之中,我渴望获得压力的释放与精神的充实。愚劣的快乐使我一遍遍笑得岔气,短小的内容如青筋暴起的魔爪,抓住了我的手腕,尖锐的指甲刺进了皮肉,冰冷的鲜血汩汩涌出,我却浑然不知。时钟的指针不停歇地旋转,机械的咔哒声向我宣告时间的流逝。当我被迫放下手机时,内心却如荒地,寸草不生。低头,唯有恣肆的流血,提醒着我的罪过。

我逃避事实,将暗无天地的被窝当作精神的寄居所。我昏天暗地地睡觉,沉溺于梦中的虚无世界,游走于自己脑补的第二空间,享受周庄梦蝶的逍遥自在。然而,当我苏醒,面对永无止境的黑暗时,不禁目光呆滞,怅然所思。我似乎不愿意回到这个真实的世界。那个世界没有争吵,没有竞争,唯有一丸明月当空,一汩清泉歌唱,三五人湖畔漫步,享受自然的气息。这里人情冷漠,竞争激烈,唯有刷不完的题,上不去的分数,与无数崩溃的夜晚。时间在梦中似乎停止,但周遭的世界依旧以它的节奏运转,更迭不止。我向往着梦中的自由,厌恶现实的限制。

当心中荒芜时,烦恼就愈发猖狂。低级的享乐加重了镣铐的重量。我麻痹自己,于原地沉眠。从未尝试寻找钥匙,却为找不到而压抑,我为自己的愚蠢而可笑。

于是放下笔,换上便装,走向许久未逛的街头。正值春天,人们脱下了厚重的棉袄,也变得较为轻便有活力了。街头车水马龙,呼啸而去的汽车,嘟嘟作响的电瓶车,或许是吱呀呻吟的老自行车,都在旅途中,将他们的故事藏在了车辙印的最深处。小摊贩推着三轮车,用悠扬的小调叫卖;妈妈的自行车后载着年幼的孩子,讨论无数的奇思妙想;环卫工人坐在斑驳的长椅上,擦拭沁出的汗珠。街头喧闹,却充满了生气,是为了生活奋斗的热情与享受生活的快乐。这里,每一个人都是最普通的人,每一个普通的人都有他们的故事。也许是崩溃后的重振旗鼓,也许是成功后的意气奋发,也许是不得意时的焦灼徘徊,也许是绝地逢生时的喜极而泣。我望向过往每一个擦肩而过的行人,揣测着他们的故事。内心突然触动,我和他们一同,都是在这个大环境下的人。只是,他们更早认清了生活的本质,学会于黑暗中开一扇天窗,让自己枯燥乏味的生活阳光灿烂。

我抬头望向蔚蓝的天空,风卷云舒,变化莫测。麻雀谱在电线上,成为了最朴实无华的乐章。我低头俯视路旁的泥土,绿意盎然,生机勃勃。草儿冒出了尖尖,水嫩得像刚出嫁的少女。电线杆上努力攀爬的蜗牛,草丛中团结一致的蚂蚁梯队,水池中游动的小鱼,世间万物,都以最奋进的姿态,在有限的自由中享受着自由。

我想,钥匙找到了。失意与落寞,痛苦与抉择,将我们困在锁住的铁盒中。但希望与热情,鲜花与月亮,却让我们打开了另一扇小门,领略大千世界的奇异美好。我们无法走出铁盒,却可以于铁盒中带着镣铐跳舞。我们无法脱离环境,却可以在局限的自由中恣意生长。若我们拘泥于抱怨命运的不公,沉溺于放纵与逃避,就会忽略了那个小孔,找不到那扇小门。若我们找到了那扇小门,不去奋斗,就无法拥有那一把钥匙。我们诚然都是宇宙中的一粒微尘,但也是宇宙的一部分。我们终将归零,但我们仍然可尽余热,找到钥匙,打开那扇小门。

手中的笔似乎不自觉地快了几分,窗外的那片天空似乎靓丽了些许,镜中的自己,笑容似乎灿烂了更多……我想,我已找到了小门。正在寻找钥匙的途中,坚信前路定会鲜花满路,光芒万丈。

(指导老师:江君飞)

【点评】

作者带着真诚的自我反省和觉知,寻找情绪的“钥匙”,写出了非常有典型性的现实困惑和青春焦灼。文章语言流畅,结构清晰,心理描写细腻生动,对现实的观察思考充满力量,能让同样困厄的心找到松绑的可能。走进现实,情绪自开,这也算是作者为每个伙伴奉上的箴言吧,不妨试试。不过,文中沉溺于思考的“我”和“钥匙”“小门”“铁盒”的比喻要怎样体现更强联结?主体思绪和喻体传达怎样能更有节制也更明朗化?作者在艺术上还可以继续打磨。本文获总决赛特等奖。(包学菊 高校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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