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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宴(第十九届叶圣陶杯获奖佳作)

2022-02-27来源:“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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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街宴

云南省师宗县第二中学高一1班  曹洁漪

 

长街宴,本来是哈尼族节日,是一个祈福的宴席,摆酒庆祝时百来张桌子排在一起,恰似一条长龙。这几年,我外婆家的抵鲁村也兴起了长街宴。

正月初四这天,外婆家设酒杀鸡作食,非常热闹。这天要摆长街宴,家里的亲戚、舅舅的朋友都会来参加,我们一早就会到外婆家。所以,外婆早早地就开始准备食材和餐具了。红红火火的炉子要烧上好几个,碗筷要找五六桌。外婆当起了总指挥,谁杀鸡,谁宰鱼,谁洗菜,谁切菜,安排妥帖,分工明确,而外婆自然是家里的主厨。外婆,这个呵护两代人成长的农村老妇人,尽管佝偻了身子,病痛缠身,却依然忙里忙外。

我最幸福、最享受的便是帮外婆打下手。看着她拌肉馅,打鸡蛋,烙蛋卷皮,做成金黄喷香的蛋卷;看着她剔去蛋黄只用蛋清煎炸的又白又嫩的圆子;看着她切好肥瘦相间的肉条,裹上调成糊状的糯米面,做成外酥里嫩的糕里肉,等等。瞬间感觉外婆是那个被曾经的苦难时代耽误了的大厨。每一道菜肴里都揉进了她的认真、细致和用心;每一道菜肴里都盛满了她深深的爱。这份爱,就像他们家小院旁一年四季潺潺流淌的溪水,清澈而绵长,静谧而甘醇,悄无声息地滋养着儿孙两代。

下午三点后,家里的客人陆续增加,从客厅到场院,坐的坐,站的站,亲戚朋友们吃着水果,嗑着瓜子,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只有外婆热情地和客人打过招呼后,又忙碌地钻进她的厨房,看蒸菜、煮菜、炒菜、煎菜是否都准备好,因为要做的菜太多,我还得拿着菜单一一帮她核对。外公、舅舅则要把所有需要的桌椅板凳送到村子主要交通要道上,找到安排给李氏家族那段位置摆放好。

在热气腾腾的蒸锅煮锅,我看到了外婆一家的热情;在熟练翻动的锅铲下,我看到的是富足祥和的幸福;在指尖里成就的美食里,我看到的是她的辛劳和疲倦;但外婆是满足的,倦容中总也掩饰不住她的开心,真是“有朋自远方来,不亦说乎”。

五点后,村里的各家各户都像外婆家一样,把他们做好的美食端到已经洒扫干净、铺上松针的村中大路上,高兴地带着家里的客人入席。最多的一年,从村头到村尾摆了三百多桌,人数近四千。客人们急不可耐地先要在村里游走一段,看看各家独具特色的菜肴,这就好像是一场厨艺大比拼,不用请大厨,他们都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也努力追求色香味俱全。我最感叹的是,如此盛大的活动竟然无需安保,人来人往,车进车出,人们都进退有度,井然有序。

开席后路上就全是走动的客人,端上饭碗,拿着筷子,尝尝张家的,品品刘家的。当人们吃着外婆家的菜肴时,总是赞不绝口。我们总是自豪地说“再吃、再吃”。热情的人们端上酒杯,遇到儿时的玩伴,喝一口;遇到经年累月不见的邻里,碰一杯。划拳声、欢笑声、招呼声、赞誉声,连成一片。在这欢乐的海洋里,一群年轻人戴着大红花,高举条幅,呼喊者“抵鲁加油,抵鲁幸福”的口号从人群中走过。他们是长街宴文化在抵鲁兴起的功臣,春节的所有活动都是他们策划安排的。看着这些充满朝气的年轻人,外婆笑眯眯的,一脸慈祥,好似在感叹这日子、这世道真好。

热闹的长街宴持续两三个小时就结束了,可这将会成为大家心里最温暖的记忆,积累在厚厚的岁月里。新的一年村民们不会停止前进的脚步,无论是在村里发展农耕,还是选择远方另辟天地,这方山环水绕、雲蒸雾绕的故土都是他们最深的眷恋。长街宴本不是抵鲁村的本土文化,是最近几年一群年轻人为改变村民过年时,年轻人打麻将,老年人靠墙角,看似穿新衣戴新帽,实则百无聊赖,空虚至极的生活现而状引进的外来民俗文化。村民们自筹资金,三百元、五百元、一千元、一万元,大家量力而出。就这样,过年经费竟能筹集到四五万元,有了资金,活动就从初一办到初四,有抽红包、象棋、篮球赛、爱心植树、村晚、竹竿舞、篝火晚会、民歌大赛、家族式拔河等,很大程度丰富了村民们的文化生活。外婆六十多岁了,可她一点也不落伍,她总是能很快接纳新事物,融入新生活。

哈尼族在十月举行的长街宴到了抵鲁村之所以会在正月初四,是因为无论一年有多么奔波忙碌,这几天人们总是要歇下脚来好好享受生活;此外,按照农村的习俗,远嫁的女儿到了正月初四也都要回娘家拜年,新的一年亲朋好友总要相约相聚,互送祝福。骨子里的牵挂,亲人团聚的期许,对美好生活的热情期盼,让抵鲁的长街宴夜明珠一般熠熠生辉。

外婆作为一个老年人,太多活动都不能参加,可她却每年都对长街宴有种特别的期待,都在年前做好充足准备。在我们的家人群里,外婆的微信名被妈妈取为“老妈子”,可是这个传统的目不识丁的农村老人却能与时俱进,热情,乐观,开明,善于融入,愿意接纳,对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的追求,也在不断地更新和丰盈。

其实,在这个依山伴水,四季如画的小山村里,外婆家只是三百多户人家中的一个缩影。抵鲁村的村民们热情好客,直率大方,正所谓“莫笑农家腊酒浑,丰年留客足鸡豚”。正是这片富饶美丽的黑土地,养育了勤劳质朴、热情好客、包容大方的抵鲁儿女,老当益壮的外婆一步也没有拉下。

(指导老师:许海良)

 

【点评】

《长街宴》既是一幅温馨的风俗画,也是一幅生动的人物画,是这个时代不断进步的见证。抵鲁村,引进长街宴,形成新风俗,精神文明建设开新花;外婆,接纳新事物,融入新生活,紧紧跟上时代新步伐。本文以小见大,从一事、一人、一窗口看世界,表现了一个重大的主题,值得称道。本文荣获一等奖(钟湘麟 特级教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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