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 浩:一生一世的影子(第四届一等奖)
2018-11-07来源:“叶圣陶杯”全国中学生新作文大赛唯一官方网站一生一世的影子
□孙 浩(江苏运河中学)
每当夜幕降临,一轮圆月爬上空中时,总会响起爸爸雄浑、豪放而欢快的歌声。这个时候,全村的年女老少都会静静地听那歌声掠过树梢,融入流泻的银辉,在山谷中激起层层回音,而我总是躺在妈妈怀中,枕着爸爸雄浑的歌声睡去。妈妈脸上荡漾着欢乐的涟漪,幸福的笑容如莲花般开放。
有一天,朦胧中忽然听见妈妈小声地对爸爸说:“我愿做你一生一世的影子,永不分离……”我偷偷地睁开眼,看见妈妈清澈的眼眸里有两颗小小的月亮,干净的脸上有两朵小花一样的红晕。我轻轻地将小嘴巴送到妈妈耳边:“告诉爸爸,女儿也是。”爸爸笑而不语,脸上的笑容和身后斑驳的树影一样神秘。
第二天,爸爸唱的是一首我们从未听过的歌——《一生一世的影子》。宁静的夜空中只有悠扬的歌声在荡漾,所有的人都在安静地听,他们知道,这是一个家庭幸福的旋律。躺在妈妈怀里,我突然感到有一滴水落在脸上,滚烫滚烫。我抬起头,妈妈正笑得灿烂,只是眼角有什么东西在一闪一闪。
时光就这样流逝。我在妈妈怀中一天天长大,他们却依旧如往日般年轻。没有人去感叹时光的流逝。因为那是一条满载着幸福的小溪,幸福的溪水流过后就会成为美好的记忆,而新的幸福却源源不断。
我们长久地沉浸在幸福之中,早已忽略了痛苦出现的可能性。等到它来到时,我们瞬间变得手足无措。那条流淌的小溪终究是干涸了,它带走了所有的幸福时也带走了我的妈妈。美好的记忆如同可怜的小虫被封在透明的松脂里成为晶莹的琥珀。那晚,我哭了很久很久。我在长久的悲哀和黑暗中哭干了泪。
那是一个没有爸爸的歌声的夜晚。月光淡淡地洒在地上,朦朦胧胧,仿佛落了一地的霜。我想着琥珀中那只可怜的小虫,进入梦乡却又在半夜惊醒,才知道,幸福已如同烈日下的雾气一样迅速消散。我感到恐惧。
第二天一早,看到了爸爸。他显然一夜没睡。苍白的面容,浮肿的眼眶,凌乱的头发,他一夜间苍老了许多,仿佛一棵茁壮的大树被人一下子砍倒在地。从那以后,夜空中再也没有爸爸的歌声。他变得很冷漠,再不理会他的女儿,哪怕我哭得撕心裂肺,他也听不见。
日子就一天一天这样过去。我在一天天长大,爸爸却在迅速地衰老。没有人会感叹时光的流逝,因为那是一条满载悲伤的苦涩的小溪,悲伤的溪水流过后在心灵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沟壑。
那天是妈妈一周年的忌日,爸爸在妈妈坟前摆了一桌菜,便长久地沉浸在他的悲哀中了,他脸上挂着若隐若现的笑容,我知道,他一定在想妈妈了。许久,他终于唱歌了,歌声苍凉而破碎,飘荡在村庄的上空。一曲终了,他又沉浸在长久的悲哀中了。
忽然,他举起酒杯,喃喃道:“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我突然想起了什么,一种莫名奇妙的冲动使我扔掉了被冷落一年后的胆怯,我冲上去大声说:“爸,你不是只有自己,还有我,我愿做你一生一世的影子……”瞬间,一切似乎都凝固了。我看见爸爸的身子猛烈地颤了一下,我轻轻地说:“爸,一切都过去了,你还有女儿,女儿还有你,妈妈一定也希望我们幸福、快乐的……”当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笑容正在爸爸脸上如涟漪般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他伸开臂,抱起我,轻轻地说:“我还有个好女儿……”他身后,月光下的花儿正放肆地盛开……
那晚,夜空中又飘荡着爸爸雄厚而又豪放的歌声,是那首歌……
我看见整个世界都在微笑,睡梦中,我也笑了……
(指导老师:李发军)
点评:《一生一世的影子》写家庭的变故与情感的波澜。一家三口的和睦生活令人羡慕,失妻丧母的不幸遭遇令人同情,而女儿克服悲痛并开导父亲,一起坚强地走向新生活更令人欣慰。文章的语言充满真挚的感情。本文获第四届一等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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